第六章

坚持隐蔽斗争  积蓄革命力量

1938年10月，日军占领广州、武汉后，中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国民党仍坚持积极反共，消极抗日。次年1月，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制定“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方针。青景丽地区的革命斗争趋向残酷化、复杂化。从1942年2月～1943年11月，国民党顽固派连续3次进行大规模武装“清乡”，又利用土匪和叛徒反共，疯狂地进攻中共活动地区。在这残酷的斗争中，青景丽地区的党组织和人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一、反对国民党顽固派疯狂“剿共”

1939年冬至1940年春，国民党顽固派在浙南掀起反共高潮，浙南抗日形势急转直下。为了有效粉碎国民党对青景丽地区的武装“清剿”，县委根据当时形势采取相应对策。      

1939年2月5日，青泰区委处决了向青田自卫队提供情报的土豪王孔向、地痞流氓张林。国民党青田县自卫队队长夏守素得知消息后，遂于7日率领自卫队包围黄坦白岩下进行报复，严金敖等10多名党员和群众被捕，后经保释放。

7月21日，县委书记【】郑竟成不顾朱大孝和坦岐村党组织坚持“秘密行动”的合理意见，主观决断指派郭道款、朱大梯等在白天到珊溪街上公开处决了珊溪“赤练蛇”自卫队队长刘际宝、副队长王奕坚。虽然震慑了一些国民党顽固派，扩大了党的【】政治影响，却也暴露了地下党组织的行动机密，引起国民党顽固派的注意，策划流氓、特务暗探盯哨地下党活动。此后，国民党数次派兵对坦岐实施围剿。  

1940年8月23日，中共浙南特委武工队班长苏斗正带领13名武工队员，随特委巡视员在青景丽地区一带活动。24日在黄坦郑坑，遭青田县自卫队某中队的突然袭击，突出包围圈，苏斗正腿部受伤，准备转移到翁山头村养伤，途径莲花芯时，又遭增援的泰顺自卫队追击，不幸牺牲。     

1940年10月，国民党顽固派在浙南到处疯狂捕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的白色恐怖下，为适应新的斗争特点，青景丽县委认真执行中共中央华中局和浙江省委“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的方针，减少与基层党组织的直接联系，克服自身暴露等缺点。并根据浙南特委指示，青景丽县委部署基层党组织转入隐蔽斗争，要求共产党员应注意隐蔽身份，避免无谓牺牲。    

1941年4月19日，日本侵略军攻陷瑞安县城。4月23日，日军2架飞机窜入大峃镇上空，先后在周村王家老屋院内和墙外麦田里，桥头井旁水碓巷口，投下4枚炸弹，炸死4人，伤3人，烧毁民房40多间。更激怒全民投身抗日，拥护共产党领导驱除日寇的决心。        

然而国民党顽固派仍不停止“剿共”，在瑞安第一次沦陷期间（1941年4月19日至5月3日），国民党瑞安县县长吕律带领县政府和浙保二、四团到青景丽地区，布置加强对大峃、珊溪等地的“剿共”、“清乡”活动。

1942年2月15日，国民党在五十四(今巨屿)成立瑞平泰三县联防办事处，浙保四团副团长陈志坚兼任主任，兵力部署重点在大峃、峃口、巨屿、珊溪(李井、珊溪以及东湾坑)、蟾宫埠(云湖)、黄坦等地，掀起第一次“反共”高潮。2月24日，三县联防办事处血洗坦岐，保安团和地方自卫队300多人包围坦岐村，所有路口重兵把守，全村周围岗哨密布，层层埋伏。中共坦岐党总支书记朱大梯，民运委员朱德楚，宣传委员朱大油在浓雾中突围中弹牺牲，其中朱德楚尸体被飞云江水冲走一直未能找到，朱大梯牺牲18天后尸体才从瑞安平阳坑泥涂里捞回，而朱大油在附近麦田中弹还被当场剁去头颅挂在珊溪街尾的天灯柱上“示众”。这次殉难的党员和群众还有朱昌关、朱昌鸽和黄加远。全村被洗劫一空，党组织遭受严重破坏。    

从2月15日至5月初办事处撤销时的2个多月中，被破坏39个党支部，被捕共产党员和群众700多人，惨遭杀害150多人，烧毁民房30多间。并强迫部分被抓的中共党员和群众办理所谓“自新”手续。          

1943年春，顽固派掀起第二次“反共”高潮。西坑、下垟、黄坦、珊溪(珊溪、东湾坑)、底庄(黄坦)以及梅歧、渤海等地被破坏党支部52个，被捕179人，牺牲党员和群众180多人。

1943年11月，国民党在青景丽地区掀起第三次“反共”高潮，调集青田、景宁、泰顺三县便衣队、行动队和10个自卫分队，分驻大峃、珊溪、黄坦、西坑、南田、下垟和景宁的渤海、梅歧等地，并设立“督剿办事处”进行武装“清乡”。浙保四团1个大队，联合地方自卫队、便衣队、警备队、乡丁和强迫“壮丁”进行搜村、搜家、搜山。同月22日，青景丽县委机关在东家寮底塘遭青田行动队队长兼南田区长鲍志仁率领的行动队突然袭击，县委武工队掩护县委工作人员突围，队员刘善载、周亮、周介仁、张宗树4人脱险，杜光焕英勇牺牲，部分党的机密文件落入国民党特务机关之手。12月，督剿办事处采取到处设岗，步步为营，把关守口，节节封锁,强迫零星村落，单家独户移民并村，拆光、烧光山上的破庙、草寮、灰斗，强制实行“保甲连座，连保切结”、计口授盐，公布十条“杀无赦”，施行“连座法”，提出一家通匪，十家同罪，威吓群众。至1944年5月底，先后被破坏党支部158个，被捕373人，牺牲党员和群众191人。           

1944年春，督剿办事处强迫南田、黄坦、西坑等地一些中共党员和基本群众计500多人，集中南田参加“自新训练班”，强迫自首自新。         

在反围剿的斗争中，青景丽县委采取能躲则躲，能避就避，不能躲不能避就针锋相对，有胜利条件时就主动反击的战略方针，进行有节、有利的斗争，有效地保存了革命实力。         

二、贯彻中央指示  转入隐蔽斗争

1939年下半年以来，国民党顽固派加紧搜捕、杀害共产党员和基本群众。为此，于是年冬，中共浙南特委发出《关于国民党捕杀共产党员给各县委的指示》。指示指出：这是国民党有计划有步骤的反共摩擦行动，各县党组织都要执行周恩来同志指示的“不暴露、不突出、不刺激”的“三不政策”①。青景丽县委认真贯彻特委指示，对照工作进行反思。

青景丽党组织在认真贯彻执行中共浙南特委《关于国民党捕杀共产党员给各县委的指示》的同时，注重组织领导劳苦大众团结起来，为求生存、争取切身利益而与反动统治阶级进行有节有理的斗争。从而赢得广大人民群众对共产党的支持拥护，结下深厚感情，使地下党组织牢固地扎根于广阔的根据地山区农村。1940年夏，遭受旱灾，粮荒严重，阶级矛盾极为尖锐。中共青景丽县委发动群众开展闹荒斗争，黄坦200多名农民，反对地主屯粮，捣毁地主房屋；金竹斜40多农民向地主要粮；汇溪200多农民要求平粜粮食；石门农民自发地反对政府派粮，并与国民党自卫队发生冲突，缴获枪支10支②；大峃、珊溪300多雇工要求增加工资得到解决；丽云、大峃禁止粮食出运，实行粮食平价交易。1941年6月，国民党地方官僚、地主和奸商相勾结，乘当地粮荒严重之机，暗地囤粮，准备运往瑞安、平阳等地高价出售。县委获悉后，组织群众开展平籴粮食斗争，仅泰北区的龙斗、林岸两地，就平粜粮食28000多斤，解决了不少缺粮户的临时困难，渡过难关。

1940年冬，青景丽县委领导干部到龙川横山一带活动，被大峃自卫队发现，来不及隐蔽，县委特派员郑竟成被盘问，横山村群众围上去营救，村党支部书记赵贤兴急中生智，利用其妻生孩子的机会，假认郑是他妻的表兄，来送“月礼饭”，自卫队员信以为真，郑竟成安全脱险，其余县委机关干部乘机安全转移。

1941年1月，“皖南事变”发生后，青景丽县委根据上级指示，在稽垟底庄召开会议，强调贯彻“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的战略方针，采取主要干部因地制宜，分片隐蔽。县委特派员郑竟成等人驻稽垟一带；周国华、郑贤授等人在南田石庄一带；龚福寿在丽云一带；朱大孝、刘日亮等人在大峃的金山、新垟、麦徐一带隐蔽。同时，县委意识到时局不会很快好转，必须作长期埋伏，等待时机的打算，从思想上、行动上以及工作方法上进行彻底转变，完全转入隐蔽斗争。采取白天隐蔽，晚上开展活动，避开顽固派的芒锋，不给国民党有可乘之机。如召开小型宣传会、座谈会、调查会以及党组织工作会议，一般都在夜间进行，夜晚是党组织活动最珍贵的时间，广大农村是进行秘密活动的广阔天地。有事需要及时商议，通过地下交通员进行秘密联络。     

国民党顽固派在军事“清剿”的同时，还搜罗叛徒、特务、流氓、地痞，组成便衣队，到根据地和基本地区秘密侦察，有时站在山上瞭望，看谁家的炊烟大，哪家进出人员多，哪个村子晒出衣服多，有时突然到群众家里揭锅盖、查茅坑，晚上听狗叫、看灯火、听脚步声，各种阴谋手段无所不用。党组织在对国民党斗争中也学会一套应对办法，逐步转移到国民党统治最薄弱的地区，在村落分散，群众基础好的深山密林中，与国民党顽固派周旋，取得反顽斗争的胜利。                       

1943年7月13日，青景丽县委委员、丽云区委书记龚福寿率领区委工作人员在云和县建国乡(景宁县新泗乡)一带活动，由于叛徒沈赓堂、周柳兰的出卖，在箕斗湾遭到国民党青田县行动队队长兼南田区长鲍志仁率领的南田行动队突然袭击，中弹牺牲，并被剁下首级。龚福寿牺牲后，周日孚任区委代理书记，主持区委工作期间，阶级立场动摇，叛变革命，带领青田县自卫队疯狂“剿共”，致使丽云区党组织遭受严重破坏。为此，丽云区委由江岳祥为代理书记（后叛变，即由刘连兴任丽云区委书记）。            

同年7月，中共浙南特委在石展（今石垟林场）召开扩大会议，传达中共华中局的指示精神，进一步贯彻“隐蔽精干”政策。 

三、平西、平安、泰东北区委在文成

在国民党顽固派疯狂“剿共”时期，青景丽地区的特殊地理环境，吸引了周边平阳、泰顺等县党组织纷纷转入，发展48个(一说75个)党支部，开展革命斗争。

1938年冬,中共平阳县平安区委书记吴可邦率工作人员到瑞安、平阳交界的平和乡郭山、念五坑、马峰基一带发展党组织，建立革命根据地。

1940年春，顽固派在平阳实行武装清乡，中共平西区委把工作重点转移到双桂、周山、东垟、孔龙、李井等边境地区，发展党组织，开展工作。区委委员孔庆春、徐伯春到峃口的水坑、周山下、周山、徐山等畲族聚居地发展党员143名，建立周坑、周山下、周岩、徐山、漈下等党支部。

1941年5月，中共泰顺县委青年部长王烈怡和工作人员叶岳铭到桂山一带活动，被泰顺县自卫队中队长朱家田带领的队伍抓捕，后被枪杀在泰顺仙居桥头。

7月16日，中共平阳县委书记郑海啸的女儿郑明德(16岁，共产党员)，在公阳乡上岳头村秘密活动时被国民党平阳县自卫队逮捕，押往平阳后于次年6月27日，英勇就义，后被誉为“浙南刘胡兰”。        

1942年2月20日，泰东北区区委书记林云在仰山一带活动，被泰顺县国民兵团俞士雄部抓捕，转押在国民党瑞平泰三县联防办事处受尽酷刑，坚贞不屈。3月18日，他被押回家乡仰山英勇就义。

2月26日，国民党泰顺县国民兵团副团长俞士雄带领武装包围东龙乡龙斗村。中共泰东北区委委员兼龙斗党支部书记毛志忠紧急转移党的机密文件后被捕牺牲。

4月11日，中共平阳县平安区委转移到平和郭山老房东张匡沛家宿营，被特务告密，次日凌晨，遭浙保六团重兵包围，区委书记吴可邦和吴成畅、白希清在突围中牺牲，房东张匡沛夫妇和施光梅、张意锡等5人在郭山宫水口被枪杀，并被烧毁房屋17间。不久，中共平安一分区委书记白正廉、二分区委书记白希缄在平和乡雪山村活动时遭敌包围受重伤后牺牲。

1943年11月23日，中共泰东北区委书记苏光许(东龙乡龙斗村人)在珊溪毛坑福首源秘密活动时，被泰顺县自卫队捕走。后押在国民党云和县监狱中，被活活折磨致死。

1945年12月14日，中共平西区委书记、武工队长林瑞(垂)青等6人，在双桂双垟包一带活动。由于内奸夏小兰向国民党平阳县行动队告密，次日凌晨，遭到行动队长陈尚策等19人突然袭击。在突围过程中，区委工作人员潘连英、季克斗和双垟包村党员包庆锡、包庆卞被捕，后押解平阳水头五龙岱杀害，林瑞青勇猛突围，中弹牺牲，被烧毁房屋11间，徐伯春、朱克董、吴康厚脱险。

1946年1月，浙保五团派分队长李玉飞③率队到周山乡和双桂乡“清剿”，扬言要为叶永元(1945年12月被中共平西区委处决的反共保长)报仇。2月2日至4日，李玉飞先后率队包剿抓捕了中共平西区委宣传委员孔庆春(孔金华)叔侄(11岁的侄儿孔怀抱）和工作人员季克酒以及党员雷本余夫妇祖孙(11岁孙儿雷昌协、8岁孙女雷秀莲)、蓝天保、雷明铁等11人。经多方设保后，其中雷本余、蓝天保、雷明铁3人于2月19日被国民党押回双桂，在百步岭脚坑边被枪杀；孔庆春于3月22日被押解平阳县水头五龙岱枪杀。据统计，平阳县籍优秀儿女在文成县境为革命事业而献出宝贵生命的有24人(区委书记4人、区委委员4人、县委书记女儿1人、武工队员8人、交通员3人、共产党员4人)。

【注释】

①1939年4月5日，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周恩来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部长身份到浙江视察工作，在金华召集刘英、王光焕、龙跃、薛尚实和吴毓等省委领导成员秘密开会，作了《关于目前形势和党的任务》的报告，分析了抗战形势，指示浙江今后党的工作策略，即不暴露、不突出、不刺激的“三不政策”。

②2000年版《中国共产党浙南历史大事记》载：1940年“5月，青景丽地区西（坑）石门400多农民反对国民党当局无理派粮，缴了保卫队10多条步枪……”按此载可能把“黄坦200多农民反对地主屯粮”和“汇溪200多农民要求平粜粮食”，合计于石门村农民反抗国民党当局无理派粮的一件事来记载之误。其实，当时石门村是个偏僻的小山村。

③国民党浙保五团第三大队八中队第一分队队长李玉飞，还于1946年6月至9月，带兵进驻西坑“剿共”，杀害岭后郑长吉等4人、上垟周福图等6人、东家寮陈怀云等2人、双山钟长宇、莲头郑达元等，合计14名地下党支部书记和党员，血债累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畏罪潜逃，1952年11月在浙江东阳县被人民公安机关捕获归案，押回文成。1954年5月被文成县人民法院判处死刑，押至西坑公审执行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