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红十三军活动和文成苏区成立

1930年3月初，根据中共中央军委命令，胡公冕从上海返回浙南负责军事指挥，同来的有刘蜚雄、金国祥，在永嘉县白岩与王国桢、雷高升等领导的浙南农民武装会合。3月9日，在永嘉黄皮寺成立浙南红军游击总指挥部，胡公冕任总指挥，刘蜚雄任参谋长，王国桢、李振声负责政治工作。红军游击队400余人，被整编为3个支队，支队长分别由雷高升、胡协和、谢文侯担任。4月3日，中共中央决定在浙南红军游击队的基础上组建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三军(以下简称红十三军)，5月初，红十三军在永嘉县五村正式成立，军长胡公冕，政委金贯真，政治部主任陈文杰。红十三军活动遍及浙江南部的温州、台州、丽水、金华地区的永嘉、乐清、瑞安、平阳、泰顺、文成、玉环、黄岩、仙居、缙云、丽水、青田、永康等20余县。坚持斗争前后达4年之久，全盛时期人数达6000多人，经历大小战斗百余次，在一定程度上牵制了国民党“围剿”中央苏区的兵力。5月28日，瑞安西区苏维埃（革命委员会）宣告成立。西区农民武装2000多人，各种武器1550件，后来有部分人员在瑞安游击总队队长陈卓如带领下，编入红十三军第一团(师)。红一团先后在文成进行大小战斗5次，有力打击了国民党反动势力。 

一、红十三军进入文成

1930年3月26日，根据浙南红军游击队的统一部署，王国桢、雷高升率领21名红军战士到瑞安陶山活动。4月2日，缴了厂埠盐务秤放局的枪械，立即进入平和郭山，召集郭山、蒙地红军战士28人向大峃进发。4月11日夜，雷高升化装成国民党军官，带着“勤务兵”，大模大样地向国民党大峃警察所走去，其余70多名红军战士和农民赤卫队员埋伏警察所附近。雷高升①接近警察所门口，哨兵以为国军“军官”到来，行了一个军礼，雷高升举手假装回礼，一下子把哨兵的枪夺过来，封住其口。埋伏的红军战士立即冲入，国民党警察乱成一团，举手投降，缴获五响长枪23支，手枪2支，打开牢门，放走被囚禁的贫苦农民，取得瑞安西区首战胜利。此后红军游击队战士回经郭山水口，向平阳白沙、青田等地进发，沿途缴械。半月内缴获枪支65支，子弹2490发，手榴弹2枚。      

二、西区革命委员会的建立

1930年5月24日，红十三军第一团和瑞安、平阳游击队会合攻打平阳县城，因伤亡严重②，红军作战略撤退。经马屿曹村圣井山，过平阳坑，到高楼分成两路，一路回永嘉楠溪，另一路100多名红军战士在军长胡公冕和团长雷高升率领下，27日到达大峃，打土豪、分财物，把没收的大部分财物分给贫苦农民，留下一部分棉布请赵颜卿等几个裁缝师傅日夜赶制军服。同时，派谢文侯率部到黄坦抓获大地主张秋生父子3人，筹集1300块银元，解决部队军需。28日下午，在大峃中秋殿(今县前街口)召开500多人参加的瑞安县西区革命委员会(苏维埃)成立大会，会场布置壮严整肃，主席台上挂着C.C.P(代表苏维埃)红旗。胡公冕在会上宣传赤色纲领，号召西区人民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与国民党进行坚决斗争。同时宣布成立西区革命委员会(委员会下设暴动部、土地部、政务部、财政部、审判部)。周醉樵为主席，赵超演、刘日璋、金方绵、郑作藏等4人为委员，并分发从地主、富户家收缴的财物，烧毁土地陈报单。          

6月12日，西区革命委员会派员到公阳西山龙寺院召开400多人参加的公阳革命委员会成立大会，叶序帝为主席，叶奕度、叶序脉、叶岩山、叶继管为委员。      

革命委员会建立后，土地到底如何分配，缺乏经验。当时，农民最迫切要求解决的是粮食。除了将没收地主的粮食当场分给贫苦农民外，还决定“退租”，令地主将上一年度收去的租谷退还给农民，这比分青苗分土地见效更快，“所谓土地没收就是不纳租，并无须别的办法”。退租同不纳租一样，是当时最简便易行，切合实际的一种没收土地办法。同时，玉壶等乡镇革命委员会相继成立。人民当家作主，成为农村的主人。农村基层政权以这种新的组织形式，领导村民开展各种政治和经济斗争，保护群众的利益，得到农民群众的热烈拥护。       

7月23日，县委书记郑贤塘到西区东处、东、樟台、龙川、中堡、赤砂等地发动80多名农民赤卫队员，配合北区红军游击队攻打陶山，在东垟心召开誓师大会，夜里在上岙乘船，沿飞云江而下，准备会同高楼从陆路进发的红军队伍，攻打陶山区署，在铜钱垟飞云江面等待统一行动命令。由于船上火星被陶山警察发觉，过早暴露目标，提前进行激烈战斗。郑贤塘考虑人地生疏、情况不明、武器较差，决定撤出战斗，转移到下林，返回西区。这次战斗，打死国民党田粮官1人，红军被捕杀2人，船只被烧毁1只。        

三、红十三军战斗活动

红十三军在温、台、处境内的攻缙云、战瓯渠、打平阳、克乌岩等赫赫战役，沉重打击了浙南反动势力。

1930年9月，浙省国民党当局连忙调集浙保三、四、五、七团各一营，兵舰2艘，镇海炮台陆战二连进温驻防“督剿”，苏浙皖三省“剿匪”总指挥熊式辉亦派教导师一营500多人，9月6日乘轮赶到温州，加上温、台、处地方民团共万余人，分头进行“清剿”。浙南的革命形势日益吃紧。

9月22日，郑贤塘、陈卓如率领400多名红军指战员，从瑞安陶山进驻玉壶狮岩寨。26日折回东坑寨下。翌晨，遭到青田县万阜山炮的地主、恶霸纠集几百名民团，玉壶、大壤等地地主、恶霸纠集民团几百人，再加上大峃民团500多人的三面夹击。红军战士奋起突围反击，在胡义乾、林忠银等老赤卫队员的接应下，且战且退，途经石马垟沙地(瑞安)陷入重围，经过一个多小时激战，毙敌4人，因敌强我弱，红军被打散，5名红军战士牺牲(其中有文成东的林泰签)。有一部分红军战士集中到朱坑隐蔽，后由林忠书、林忠敬带到石溪过渡后分成二路往峃口、平阳撤退，另一部分战士退到红头巾，转雷公斗上五云山坚持打游击。

10月，雷高升率领近500名红军战士，经青田白岩时，遭到浙保四团、五团6个连和乡救军2个连的追击和包围，红军战士英勇奋战，突出重围，进入文成境内。19日到达峃作口，获知中共党员、火枪队长纪孔朵被李正人收买叛徒李锡修暗杀的消息，决定21日晨经黄坦至中堡，配合赤砂火枪队严惩李正人。李正人的武装不战而溃。红军没收了其财产，烧毁其房屋，严惩了叛徒李锡修。当天傍晚，红军指战员472人转龙川门前山岭，经过塘头去新垟，抵达赤砂宿夜，吸收纪孔朵唯一的儿子纪孟梯随军行动。次日，从赤砂转移到五十四（孔龙）休整，后去瑞安县高楼一带活动。

四、郭山根据地遭劫

1930年11月，红十三军的革命斗争环境急剧恶化。为了保存革命种子，王国桢、雷高升、陈卓如率领40多名红军战士进驻郭山，研究分散到白区搞地下工作。决定陈卓如到平阳北港，雷高升到瑞安圣井山一带活动，定期回郭山碰头研究。郭山位于瑞安、平阳、文成交界，道路崎岖，山高林密，又是国民党的空白点，有利于游击活动。于是在此设炉造械，铸造铳枪、精锻刀标、制作军衣，武装当地农民和补充红军装备，扩充红军队伍，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国民党瑞安、平阳县党部不断向省党部发出密电：“郭山匪首张维大、陈光弟等复合一起，公然设厂造械，且传有共逆首领施德彰(雷高升)在内活动”，“倘不速于扑灭，难免造成西楠溪之匪患，恐有燎原之虞”。12月中旬，王国桢到郭山与雷高升商议，总结前阶段武装斗争的经验教训，决定将郭山的红军化整为零，留下小部分，其大部分由陈卓如③率领，转移到泰顺一带活动。        

23日，雷高升获悉温州国民党党部调集瑞安、平阳保安团和地方民团围剿郭山的情报，立即率队向泰顺转移。24日，保安团和地方民团1000余人从石龙、营前、公阳三路包围郭山，扑了个空，遂在驮树脚抓走严忠齐、严忠修、严忠材，拆其房屋烧毁，并开枪打死严叔稿，又到雪山烧毁民房9间。他们不甘心这次围剿失败，于1931年1月3日，再次调集地方武装几百人从石龙、营前、公阳三路包围郭山，进行挨家挨户搜查，全村衣物、粮食、牲畜被洗劫一空；13日，国民党又一次洗劫郭山，烧毁蒙地房屋36间。仅3周内，郭山3次遭劫，殉难的党员和群众4人。接着，红十三军活动过的公阳、双桂、渡渎、赤砂等地，相继遭到国民党军警的抢、烧、捕、杀的洗劫，损失严重。白色恐怖笼罩文成全境。     

五、边区革命受挫

1930年冬，在国民党纠集军队“围剿”下，红十三军损失严重，军部决定分散游击，停止攻打中心城镇，军长胡公冕离浙南去上海。12月，根据浙南党组织实际，浙南特委宣布撤销，成立中共温州中心县委，王国桢任书记（1931年6月后为朱绍玉），下辖瑞安县委（书记林德芬）、平阳县委（书记朱绍玉）、永嘉县各区委和乐清区委。

1931年上半年，胡公冕潜回温州策动兵变未成，准备重整红十三军。改组后的瑞安县委委员郑贤塘得到指示后，再次偕同郑玉平从瑞安到西区，联络泉台、樟岭、东、驮坪头、下岙、大峃、龙川、毛山、赤砂、玉壶等地100多名红军战士重整队伍。8月，国民党当局到处张贴通缉布告，悬赏缉捕王国桢、朱绍玉、雷高升等领导人，郑玉平在瓯角底被捕；9月10日，朱绍玉在瑞安渔潭被国民党永嘉保安队逮捕；郑贤塘于10月4日被叛徒出卖，在瑞安城关家中被捕，关押在杭州陆军监狱。10月16日，王国桢在瑞安飞云渡口因叛徒出卖被捕。12月11日，王国桢、朱绍玉同时在温州松台山麓英勇就义。温州中心县委即行解体，下属党组织大多遭破坏。西区区委被迫停止活动。

1932年1月始，遭浙保四团围剿后，于2月24日，红十三军瑞安游击队队长陈卓如在瑞安驮山被敌枪杀牺牲。4月，胡公冕在上海租界住房被捕。5月23日，“岩头事件”发生④，雷高升在永嘉遭国民党军警诱杀。至此，红十三军公开革命活动暂告一段落。

为了继续革命，西区一部分共产党员外出躲避、投靠亲友，并以职业为掩护，利用各种办法，避开国民党的屠杀。有的在闽东地区参加革命。      

1933年，樟台乡东村林泰记、巨屿镇潘志尧、潘志益在闽东取得叶飞、马立峰等中共党组织领导人的联系，积极参加闽东革命斗争，为闽东红军锻造大刀和土枪。10月，朱大孝在福鼎周佳山接受共产主义思想教育，参加福鼎县苏维埃领导的周佳山抗租委员会，担任情报联络员。

1934年3月，潘志尧在福安县柏柱垟由闽东苏维埃主席马立峰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4月，潘志尧、潘志益接受闽东党组织的指派，到泰顺翁山一带购买武器，为闽东红军游击队购买步枪5支、子弹300发，安全返回福安。7月，朱大孝在鼎平(福鼎)周佳山由卢声曹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后受派回家乡珊溪坦岐秘密发展党组织。     

冬，闽东红军遭国民党残酷镇压，潘志尧在一次战斗中英勇献身。

【注释】

①雷高升（1901～1932），原名施德彰，曾用名雷震、雷冷霜、志华、彭德、后垟汉等，瑞安马屿镇（大南乡）后垟村人。1925年参加中国共产党，是“温独支”成员之一。历任温州总工会主席、瑞安县委书记、永嘉中心县委委员、红十三军第一独立团团长、代军长等职。1932年5月23日在永嘉楠溪岩头被国民党诱捕，5月25日就义于温州紫福山。

②为纪念攻打平阳县城牺牲的红十三军战士和赤卫队员，中共平阳县委于1958年5月在平阳县城西门校场山坡大岩壁上，摩崖题刻192位牺牲烈士姓名。

③陈卓如（1904～1932），原名顺生，又名卓儒、琢如，化名张励学。瑞安塘下镇罗凤驮山村人。1925年加入共青团，1926年转为中共党员，是“温独支”成员之一。筹建驮山农民赤卫队，历任瑞安红军游击队队长、红十三军第一团团委委员。1932年2月出任浙南特委委员兼浙南红军游击队指挥，即于同月24日在驮山被叛徒枪伤遭捕牺牲。

④“岩头事件”标志着红十三军主力斗争的失败。1932年1月，国民党成立“温台剿匪指挥部”，调集浙江保安团和地方民团2000多人，把红一团围困在不到200平方公里的山区内，并利用各种关系进山游说雷高升下山，“允诺”红军仍驻永嘉岩头不予分散。在强敌压境，处境极艰难情况下，经商议，雷高升决定暂且下山，以保存实力待机再起。5月23日，雷率70余红军下山，集中在岩头东宗祠堂“点验改编”时，遭敌突然袭击，22名红军战士当场被枪杀，雷高升等7名红军干部被捕。25日，雷高升在温州壮烈就义。